日月飞驰若光电,一生与君几擦肩。

【晴博/茨酒】空船

☆ 原著向晴博,手游向茨酒,请慎入。

☆ 酒吞基本没出场……

☆ OOC属于我

BGM



黄昏时刻的平安京,是一天中最美的时刻。


比叡山的轮廓被落日的余晖勾得清晰无比,天边原本轻柔洁白的云朵被渐渐染上橙色。

炊烟从各家各户的屋子上袅袅生起,像是归家的信号,而鸟儿们纷纷扇动着翅膀划出痕迹飞向自己的巢穴,为这平安京的傍晚再添一笔。


位于土御门大路的安倍晴明居所,也迎来了新的客人。

荒草丛生的庭院里,只有正中的那株紫藤还挂着一串艳丽的花朵,剩下的便只有杂草中虫子的鸣叫声以及穿堂而过的风声。

外人看来,也许这里是颓败了些,然而在安倍晴明的眼中,这些便是万物自身的模样了。

自开自谢,自枯自荣。


“平安京的夜晚就要来临了呀,博雅。”

风雅的阴阳师穿着白色的狩衣,背靠着外廊的柱子,支起一条腿,漫不经心地说道。他唇边是素陶的酒盏,沾染了这逢魔时刻的天光,盏中清冽的酒液便也流出了别样的光。

安倍晴明的对面,是一位青年武士,他也端起了酒盏,回应友人:“是啊,晴明。不知道今晚会发生些什么呢?”


这位忧心忡忡的武士,正是源博雅大人。

他的担忧发自内心,眉宇之间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。


“我说博雅啊。”

“啊,什么……”

“用不着太担心的吧。”晴明这样说着,“庭院也好,平安京也好,或者我也好,博雅你也好,都是带着某种咒活着的呀。”

“这种时候还说咒,只会让事情更复杂吧。”

“没有的事,我只是想向你说明一下。”

“可是我已经快要搞不清楚了。”博雅的神情认真又苦恼。

晴明笑了一下,眼神从友人身上收了回来,转而望向了洞开的大门:“博雅,客人已经来了啊。”

“客人?”


是一位高大的来客。

源博雅远远望过去,只觉得他身形伟岸,走路带风,待客人走近了,他定睛打量了一番,才发现了惊人之处。

这位客人衣饰华美,大毛的衣领在晚风中翻飞,一头银色的长发,像是天边未尽的那一丝光亮。

更叫人移不开眼的是他的胳膊,只见露出来的那一手极为巨大,上面隐隐有黑气在流动,而另一边的衣袖却是空空如也。

“这……这……”博雅确信,这位来客,的确不是凡世中人。

“吾友失礼了。”晴明倒是安坐如昔,他朝来客微微点头示意,“茨木童子,你来得正好。”

来者,竟是罗生门之鬼——茨木童子!


“我备了酒,或许你想要来一点。”晴明这样说着,但他并不是真的在询问茨木童子的意见,穿着重裳的蜜虫走了过来,为茨木童子献上了酒盏。

作为安倍晴明的式神,蜜虫可说是见过许多同样是这世间非人的生物,今日她却微微有些惶恐,步履都比平日小心了些。

毕竟这位客人,是有着强大力量的鬼,那据说来自地狱的力量,叫蜜虫也心惊。

茨木童子一双金瞳锁定了安倍晴明,他不确定这个阴阳师打的是什么主意,又为什么在自己的威压下容色毫无变化。

思量再三,他还是举起了蜜虫递过来的酒盏,闭目抿了一小口。


酒这种东西,本来就是糅合了奇妙的岁月味道而得来的自然的恩赐,即使是茨木童子,也对它毫不陌生。

不,应该说,正因为是茨木童子,才对它毫不陌生。

那甘冽的液体在鬼的嘴里打了个转,沿着喉咙滚了下去。

猛地,茨木童子睁开了眼睛!

那金色的瞳孔放开了,黑色的瞳仁凝成一线:

“晴明,这酒的味道?!”

好整以暇的阴阳师把曲起的腿放下了:“这下你应该明白我所言非虚了吧。”

博雅有些担心地看着晴明,他似乎听到了来客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。

毕竟是鬼啊,会不会就这样突然出手呢。


天色愈来愈暗,灰黑色的天幕下,茨木童子的身影显得越来越高大,面容也越来越模糊。

博雅揉了揉眼睛,似乎有些看不清楚了。

“博雅啊,”晴明突然说道,“突然有些沉闷呢,不如你来吹奏一曲吧。”

“现在吗?”博雅有些吃惊。

“是啊,就有劳你了。”

“好吧。”


博雅从怀里掏出了叶二——他在朱雀门之鬼那里得到的笛子,递到了唇边。

笛声清越而出,先是萦绕在这秋日枯败的草木树根上,继而盘旋到了庭院上空,再然后,便仿佛和这大气融合在了一起,化作一缕烟雾,飘向了渺渺天地。

跨越世界梦不成,起看寥落群星。

空船一去无踪影,苍茫误此生。


一曲奏毕,夜色已深。

茨木童子终于平静下来,开口道:“安倍晴明,是你托消息给我说,有吾挚友的线索。”

“不错,正是我,你方才也应该在那酒里品出来了。”

茨木童子自然不会忘却,那林间月下,无数次与酒吞童子对酌时饮过的味道。

“那么,你要我做什么呢?”罗生门之鬼很清楚,这是一桩交易。

“大江山向来是进出京都的必经之路,只是近来麻烦略多了些,平安京里也多了好些游荡的鬼怪,此事你应当知道缘由。那个男人,”他瞄了一眼博雅,又改口,“咳,陛下让我处理一下此事,可我是个嫌麻烦的。”

话说到这里,也就够了,晴明知道,茨木童子能听懂自己的意思。

这世上,唯一不能确信是否真的领会自己话中含义的,大概只有博雅了罢。


“我们大江山的鬼,自然由大江山处置。”茨木童子从鼻孔中哼了两声,起身就要告辞。

“那便不送了。”晴明这样说着,却又示意蜜虫送上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给茨木童子。

“带上它吧。”阴阳师这样说道。

源博雅看见茨木童子接触到那盒子的瞬间脸色变了好几变,终于将那盒子收进空荡荡的袖子里,大步当风地去了。

那背影,很多年后源博雅还时不时会想起。


“要听故事吗博雅?我知道你一定很好奇。”

“既然都这么说了,晴明,那就不要故弄玄虚了吧。”


故事是这样的。

在摄津茨木这个地方,有一对夫妇。妻子怀孕了十六个月还没有生产,丈夫请了药师和僧侣都无济于事。

等到这个孩子终于被生下来的时候,周围已经传开了“鬼子”名号,并遭到所有人的厌恶,于是这对夫妇害怕得抛弃了这个孩子。

这个孩子就这样在人世间流浪着,他吃过剩菜剩饭,也吃过野菜山果,直到有一天他在一家人的屋檐下避雨,正好遇到被山上的泥石流砸伤了腿的男主人仓皇回家。

不知哪里来的冲动,他立刻上去舔了那伤口,竟然觉得味道特别甘美。这家人又惊又怕,立刻把这个乞儿打了出去。

就是那一天,他在山里终于平静下来的溪流里,看到了自己脸上的黑气。

——那是鬼相。

也就是那一天,他遇到了在山中游弋的年轻的鬼王,酒吞童子。


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初相遇的那一天,哪本典籍上都没有记载。

很久很久之后的某天,在晴明的庭院里,博雅终于听到了两位当事人的讲述。

用茨木童子的话来说,就是那一天,映着月光的溪流边上,初生的鬼遇到了英姿勃发的鬼王,从此甘心情愿追随。

“挚友是君临鬼族巅峰的男人!”

而酒吞童子显得有些不耐烦的看了茨木童子一眼:“当时我就觉得这个家伙很烦。”


博雅看了看,悄悄问晴明:“茨木童子头发的颜色,是不是跟上次的不一样了?”

“是啊,他们交换了发色,变成了对方的一部分。”晴明这样回答。

“不愧是力量强大的鬼呢,这样也可以。”

“如果我用扇子和博雅的叶二交换,说不定也会这样呢。”

“不要说这么可怕的事情啊,晴明,我可不会阴阳术什么的。”


故事接下来,就到了大江山鬼族全盛的时期。

那时候的酒吞童子,得了茨木童子的助力,极为风光。

两人也经常在林间月下对饮,传出来的笑声都能让四方八界的鬼们震撼不已。

可惜之后就是酒吞童子的消失。

茨木童子原本以为,鬼是不生不灭的,直到他失去了挚友。

“吾辈发誓一定要等到挚友的下落。”

鬼的誓言,亦是一种咒,一旦被咒束缚,便再也脱不开身。

十年,百年,千年。


“茨木童子等到了吗?”博雅这样问。

“在你见到他之前都没有吧。”晴明这样回答,“所以博雅啊,等待是件叫人很绝望的事情呢。”

“晴明你是说我上次赴约迟到的事情吗,真是抱歉,我上次…………”

“没有,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。是说,幸好,你还是来了呀~”

“是这样吗?”

“是的。喝酒吧,博雅。”

“喝酒吧。”


于是安倍晴明再次举起了杯,朝着源博雅示意了一下。

他眼尾流转,似乎是在感叹着什么。

五条御大街上,被召唤出来的地狱鬼手,将那些小鬼们击得七零八落,最后通通被茨木童子装进了口袋里。

“大江山是挚友的大江山,你们一日做了大江山的鬼,便终生都要听挚友的号令。”


茨木童子眼眉上挑,像极了昔日的酒吞童子。

他袖子里,那个被他用妖力小心保护起来的角落,那片躺在盒子里的酒吞碎片也发出了“哼”的一声,作为对他的回应。


—完—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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